丁真活佛的成长经历

孜珠.丁真俄色活佛开示

2008年9月29日于杭州


  提问:您好,您能不能跟我们分享一下,您自己成长过程中一些特别关键的经历,或者一些人生体验,特别的体验。您曾经彷徨过吗?怀疑过吗?犹豫过吗?


  丁真活佛:我出生在文革刚刚结束的时代,我不知道我自己的身份,我也不知道我的命运将会是什么样,只是一个毫无头绪,懵懵懂懂的一个小孩子。可是我后来思考的时候,觉得有可能有些是我的命运在暗中给我一些暗示。

  我从来没有见过僧人,可是我在路上走着走着能捡到一些红色的布,我就特别的高兴,然后我就会戴在脖子上,就这样在我的童年时代,刚开始的记忆是这样的。

  后来我想起来,觉得我的命运跟我的这个红裙子好像是连接起来了。我脑子里经常会闪现一些很奇特的山,一些山洞啊什么的,甚至我有时候也会梦见,会做一些这样的梦。我就觉得很奇怪,可是从来也没去想过,认为只是很正常的做梦。后来,我十岁被认定是孜珠山的创建者穆邦萨东大师的转世,我是第43代转世。我到了孜珠山以后,我就傻了,我梦见的景象不就是这个嘛,那个山不就是这个很奇特形状的山吗。

  虽然是有这些不同,可是对一个孩童时代的我,并没有什么特别的,我仍然还是一个小孩,还是一个满地爬着,在泥巴里爬着,走来走去的一个孩子。并没有说你很奇怪,你突然有什么功夫了,有什么不同了。我觉得也没什么,我还是一个很正常的,很自然的一个孩子。

  后来,对我的整个一切的触动是从什么地方开始呢?应该说,还是从我的上师开始的。我的上师是一位非常通情达理、和蔼可亲的上师。他不断地在默默地支持着我,默默地引导着我,从来不会说我,也从来不会批评我,他只是在不断地引导着我。因此,我的童年是非常自由的,在满地爬,满山跑,跟山羊在一起,跟野鹿跑,在山上跟野鸡玩耍。就这样,我仍然是到处跑来跑去,跑到我的鞋底都没有了,在山上跑的。虽然是这么一个状况,可是我的上师永远在鼓励我。我13岁时,情绪不稳定,有时候我觉得很不高兴,有时候又去玩儿觉得好高兴,就这样不同情绪的时候,那时的我也很有意思。

  有一天我鼓起勇气,去我上师的小屋,一个非常温馨的小屋子,虽然它并不是那么很好的,可是有我的上师在那儿,他坐在那里,念着真言和经文,他的那种很慈悲的形象坐在那儿,就让我感到很温馨,然后我走过去,我跟他说,我有时候心情很不好,你帮我做一个金刚结吧,戴在脖子上的,然后上师很高兴乐着说,好,我给你做一个,我给你祝福一下。于是,他当天就给我讲了很多的故事。(很多类似的这样的故事,在我的一个讲法,叫《宝库》法里,以后会慢慢出来一本书,叫《宝库》,这里面会有很多我当时的故事。)我的上师那天讲了很多故事,让我感到很高兴,当天回家睡得特别好。第二天一大早我格外高兴,好像一个孩子要拿到什么特别的礼物一般,就跑到我上师那儿。上师正好给我准备了一个红色的结,这个结就是可以直接挂在脖子上的那种结。自从我戴上它以后,我觉得是一个因缘吧,也是一个奇迹,从此我就不再有那样的情绪了,从此我就完全可以待得下来,会住得下来了。不再象以前那样,一个孩子每天都跑来跑去,像老鼠一样,他们都说我像老鼠一样,一会儿跑过来,一会儿跑过去的。

  就这样,我就完全的稳定下来了。后来,我就开始接触到佛法的训练,开始去学习,开始去了解。先从理论上了解很多内容,然后这种理论稍微了解到了以后呢,我就到西藏那曲地区,大概很高的一个牧区去学习辩论。辩论是一种逻辑,逻辑学。比如前面我所学到的这种理论知识,它仅仅是书本上的理论知识,你说是这样,我就相信你说的对,那你有可能就是这样;你说不是这样的,那你可能有很多理由说不是这样的,就跟现在任何一个主义是一样的,你说我信你了,我按你的方式去做了,那有可能它就是你的信仰,你的全部;你说某一个地方不对,或者怎么怎么样,跟我的思维不一样,我还有怀疑的话,它是可以这样的。

  第二部分我选择了逻辑学,我的上师给我安排去学习逻辑学。这种逻辑学不让你去这样,你可以有怀疑,你可以有完全不一样的思维,可是,完全的不一样的思维都必须要有理论的,而不是说你随便想的,好像是这样的,我认为是这样,都没有用。你必须有理论,你必须用理论把它说出来,而且这种理论并不是以某一种宗教形式的理论,而是哲学的理论,它是通用于任何一个思维里面。因此,你必须得按这个理论的方式去理论、去辩出来。

  刚开始从日常生活中去辨。比如说房子的定义是什么,人的定义是什么?这种定义是大家公认的那种理论性的。然后物质的定义是什么?水的定义是什么?火的定义是什么?你要去背很多这样的定义,然后你要去探究这些定义是不是的确是在这个物体上成立的。有没有把这个东西定义为这样的定义,可是还有类似跟它一样的定义,如果有的话,那这个定义不确定,这个定义不准确。因此,你必须定义的是这个物体上绝对化的、不允许有另外一个东西是跟它类似的,然后你要去辩论,辨。比如说,这杯子是白的吗?肯定都说白的,那我会说这杯子是颜色吗?那就傻了,是颜色吗?为什么呢?因为你说是白的,你说白的不都是颜色嘛。那你说这杯子是形状还是颜色?形状和颜色是不同的,就冲突了。先是从日常生活当中去了解,把这些辨好了以后,会把这种逻辑放在佛法上,比如说佛是什么呢?是人,是神还是什么呢?就类似。

  然后,把佛所讲的这种理论,一一辨析,一一辨析,最后你不得不佩服,不得不承认,最后你才能真正的了解到,几千年来这么多学者、文学家、诗学家,很多都出自佛学家,那么聪明的人,为什么他们要去学习这个,你才会真正明白,你才会真正的了解。可是了解、明白归明白,我还要去学习禅坐,打坐。打坐是要把你学到的这些东西,变成你的生活态度。首先,要变成你的生活态度,如果不是的话,那你这理论,用我的上师的话来说多了去了,任何一个聪明人他都可以讲出一大堆理论,任何一个人有口才,或者一知半解的听到什么,他就连续接起来,能说出一大堆。有太多的文学、有太多的大学、博士、硕士之类,都有,可是呢,作为一个精神,精神的领域,它仅仅以一种理论化的层面是不够的,你必须把它实践于你的生活,变成你的生活态度。

  就这样,漫长的用不同的方式去学习。在这么一个过程当中,有时候也会觉得,因为那个地方特别冷,太冷了,学辩论学的每天都站在雪地上,我的膝盖都咔碴咔碴响,走路的时候就像那样,都是咔碴咔碴地响。每天都吃野草,野菜,因为那里经常很多的食物送不到。春天刚开始的时候,就上山挖野草吃,最后我开玩笑,我的碗都绿了,吃野草吃的。这样的时候,有时候也会感到,真是这太那什么了,然后就看着那个山包上,坐在那儿,或去看看书。有时候看到老鹰飞过的时候就想:我就坐在这老鹰背上回一趟孜珠山吧;有时候想:老鹰,你带我去一趟吧。

  就这样,在这样的状态当中去学习。那时正好我在的那个地方,赶上一场大的雪灾,原来从来没见过直升飞机,大雪灾的时候见到直升飞机了,觉得很高兴。雪灾地区要扔一些东西、食物什么之类的,直升飞机飞在一个特别高的山的峡谷里面,这么飞过来,然后在各个雪灾的地方扔食物。当时大部分老百姓,我们都没有什么可烧的了,连挤牛奶的木桶都给砍下来了,然后去烧。还有那种牦牛帐篷,是由很多的木头搭起来的,也这样一根一根的拿下来去烧了。第二年一看,真是看到了无常、变化了,原来有些牧民家有一百头牦牛,有的四五十头那样,最后一看,草地上白茫茫的一片都是骨头,再一看这些牧民家呢,每个牧民家拴狗似的,把一两头牦牛拴在那儿,就这么多了。

  就因此,又感到了无常、变化,这种无常和变化是那么的突如其来,措手不及。在某一种层面,我们的很多东西是那么的脆弱,生命是要面对不同的状况,才使我们成长,才使我们强大、坚强,只有自身的强大和坚强是永远不褪的,永远带不走的。其它任何物质,任何的问题,有可能今天有了,明天有可能会不存在了。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存在。

  就因此呢,我发现自己的感悟是非常重要的,又坚定了我的信念,往下再学习辩论。就这样呢,简单的我的历险记是这样的(笑)。